張忠謀自始至終,堅持只做專業晶圓代工的角色,這個戰略判斷確實是相當有遠見。台積電不單只不與 IC 客戶搶生意,也不與供應商或下游產業搶生意,長期專注於晶圓代工業務。台積電往立體的 2.5D/3D 堆疊方向發展,擴展了晶片容量,再度克服了物理極限,也拉大了台積電與兩個強勁對手 – 英特爾和三星電子的技術差距。
(1) 三星電子
三星電子在半導體產業的戰略布局,一開始就犯下嚴重錯誤。三星在晶圓製造產業上下游供應鏈、產銷、零組件與成品一把抓,既設計 IC (上游), 又生產晶片 (中游),然後又產銷自家品牌的手機 (下游)。
國際大品牌企業當然不放心,將他們所設計的高階手機或平版電腦晶片,交給三星的晶圓代工廠來製造。誰知道三星部門之間會不會串通?讓蘋果研發的獨家功能,透過代工廠流到三星手機系統的研發部門。總之,三星電子搞集團上下游通辦,讓其他企業客戶極不放心。
台積電與三星電子雙方競爭多年,本來技術差距還不是很大。然而,在 2016 年後,台積電位於台中及新竹廠的 10 納米製程陸續進入量產,反觀三星,其量產臨界標準的良率卻始終拉不上來。此外,三星的晶圓代工技術團隊因為承接專案有限,與台積電團隊勤練十八般武藝的能力比較,相對不精。另外,三星專注投入的資金也不夠大,雙方技術距離拉大,難免會追得很辛苦。
三星電子會不會最後也把晶圓製造的工作拱手讓給台積電?
看來機會不大。畢竟,三星集團有隻會生金蛋的母雞,即其記憶晶片 (DRAM) 事業部,主導全球 DRAM 市場地位,全球市佔率超過 42% ,利潤豐厚。
(2) 英特爾
張忠謀對美國矽谷科技人才的特性非常了解,並描述得相當傳神:
加州工程師是最不受傳統般觀念束縛的,一般說來,他們的勤奮不下於美國其他地方的人,他們可以在工廠裡工作到深晚,但不願早上準時上班。
他們願意在家裡、在球場上、在遊艇上深思工作上的問題,但不願承諾每周必須工作若干小時。
對上司,他們的態度比較隨便,甚至倨傲;他們忠誠的對象是工作,而不是上司或公司。
對待遇,他們的態度相當現實,會斤斤計較,而且大部分年輕人有一朝致富的夢,因此人們流動率也較別的區域為高。
缺少紀律但富有活力,缺少對人對組織的忠誠,但不缺乏對專業的投入。
這樣的人才,如能善加引導,可以成為富有創意和動力的一群;但如領導不好,就是烏合之眾。
此外,美國技職體系教育只顧工程師,卻忽略了生產線技術工人的訓練。因此,工廠工人的素質參差不齊。加上美國社會崇尚個人自由、私人時間群聚歡樂等特性,工會勇於幫勞工福利保障出頭,愛之適足以害之。假日、晚上值班或平日加班幾乎都滯礙難行,十分不利於晶片製造業的運作。
長久以來,英特爾只研發生產自家的晶片,缺乏處理像蘋果手機晶片、Nvidia繪圖晶片 (GPU)、不同領域客戶晶片研發生產的經驗。相對地,台積電在這方面的經驗、產能的調配彈性就大很多。另外,「蘋果 + ARM架構 + 台積電最先進製程」的三角聯盟,打破了英特爾雄踞個人電腦多年的 X86 系列主流產品。
從競爭優勢來比較,晶圓代工交給台積電位於台灣的廠房生產,是最具效率、成本與製程技術三大優勢的地方。在這樣的客觀條件下,英特爾想在高端先進製程商業市場有所突破,希望不大。頂多是在美國國防軍事或太空科技,因機密安全考量,相對需求量少的情況下,才委託英特爾承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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